春联变迁悟年味

□秦海保

千门万户曈曈日，总把新桃换旧符。戊戌年末，随着大街小巷家家户户张灯结彩、贴挂春联，己亥年悄然而至。我漫步乡村集市，浏览那纸质有异、形状不同，真草隶篆、精彩纷呈的春联，禁不住陡感半个多世纪以来春联在变迁，它默默记录着时代的进步和发展。

我与共和国同龄，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已懵懂知事。在那个缺吃少穿糠菜半年粮的艰辛岁月，年幼的孩童尤盼年节早日到来。原因很简单，因为可吃上白馒头，有荤菜解馋，加之穿新衣、燃爆竹、拜乡邻长辈访亲戚，还有糖果和五分、一角压岁钱，年味的厚重让人心颤。及至六十年代，年龄渐长，我对春联兴致盎然。岁末，我会主动买红、黄纸裁剪成样，送到前院二爷家。二爷是个遗老秀才，毛笔字技压全村。老先生识事理，早已磨墨挥毫爽快答应上门求字的乡邻。二爷注重质量，为尽显功底，也适应户多联杂之需，常是传承通用之联。“春到小院四季乐，福来门庭全家欢”，横批“万象更新”是最拿手之作。对讲究文雅、有脸面的人家，会答复写“腊梅朵朵迎新岁，瑞雪飘飘兆丰年”，横批“春回大地”。家境欠佳的农户则青睐“勤俭持家风尚好，六畜兴旺五谷丰”，横批“节约光荣”。二爷深知各家敬畏神灵之俗，不忘在黄纸上写“敬天地风调雨顺，谢日月国泰民安”，横批“三叩首”，张贴天王爷两侧。此时的年味印记是饥馑和对好日子的期盼。

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，改革开放东风劲吹，生产队实施以家庭为单位承包责任制，人们生产积极性高涨，致富跃上快车道。随着腰包渐鼓，吃穿住行变化大，乡邻间中学生普及，农家子弟不乏书法爱好者，年末写春联成为精心之作。企业户写“信息创下千秋业，科技招来万贯财”，横批“吉祥如意”。莘莘学子家张贴“书山有路勤为径，学海无涯苦作舟”，横批“奋发图强”。欣喜的是很多村户拆旧居建新楼别墅，宽敞的街门两侧都贴釉面、嵌镶烧制的永久性春联，让人赏心悦目。诸如：“门迎晓日福瑞广，户纳春风吉庆多”，横批“家和万事兴”。值得一书的还有个插曲，社会上金融、保险、教育部门会赠予农户广告性、公益性的印刷春联。比如民生部门免费发放的“福长寿长富贵长，人顺家顺百业顺”，横批“快乐安康”。春联中破除“小富即安”满足现状之情溢于言表。这个阶段，春联由请学究代写到自己挥毫，联语也盛行自撰，彰显解放思想、创业为本的胸襟。此时的年味是希冀和富裕的欢欣。

进入21世纪，改革开放成果日新月异、目不暇接。乡村街道硬化、洁净、宽敞；农业机械化发展快捷；国家免除“三提五统”“农业税”，还给农户种地补贴；年满60周岁发放养老金；实行合作医疗等利民惠民政策，广大群众有了获得感、成就感、幸福感。此际，人们消费意识增强，到市场、书店选购印刷的艳丽图案春联成为时尚。人们最中意的是特色性联语。如：“改革伟业腾腾起，开放宏图处处新”，横批：“继往开来”。我家在政法部门工作的侄儿，门口贴挂“打虎拍蝇反腐败永远在路上，整纲肃纪严监督查处不手软”，横批“不忘初心”。最令我感慨的是家在村中心那位九旬泉叔，历经近一个世纪的坎坷，抚今追昔，让书法界名人写成大联张贴。联云：“听党话跟党走日子越过越好，奔小康走富路前程锦绣辉煌”，横批：“和谐盛世”。遒劲的功底引来众多乡民驻足观赏。此时的年味是愉悦和感恩。

春联，半个多世纪与世代风雨兼程。从请人书写到自己动手撰写，再到进市场选购印刷品，实现了字体图案多元化；联语从追求祥和、敬畏自然，到敞开致富、生财有道，再到紧跟潮流直抒胸臆，形象标注为社会发展里程碑，无不让人感受到年味的厚重与甘甜。

春联的变迁，让我振奋让我乐！